童年时代的回忆(陈志强)
童年时代的回忆
作者:陈志强
语音:原野
11月的秋天,风和日丽。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微风吹过,路边树上青黄的树叶一片片地飘落到地面。农村一块一块的稻田里,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地搭在稻杆枝头上,是收割的季节了。我推着轮椅将我的妈妈从香花桥养老院推出来,顺着一条通往农村的水泥地一直往前走,这条路以前没走过,看看农村的优美风景,走到哪里算哪里了。走了半个小时,问了一下路边的村民,此地已是景阳村了。村名令人想起水浒传里的武松过景阳岗,这里不会有老虎的。
走在香花镇景阳村的路上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养老院的护理小王阿姨打来的,说我有个亲戚到养老院来看望我妈妈,我赶快推着轮椅往回走。在养老院的门口,看见了来看我妈妈的人,是我小时候在奉贤干部大院里的邻居李亚平。
亚平小我3岁,是我弟弟的同学。上面还有个哥哥和姐姐。哥哥心肌梗塞去世,姐姐当兵复员后一直住在北京。我家住的这个大院,都是山东人和江苏人,都是陈毅的三野部队的南下干部。不比现在在上海的山东人都是卖大葱敲大墙的。亚平的父母亲是山东梁山人。那个地方的人豪爽,义气。弄不好水浒梁山英雄好汉里姓李的还是他家的先人呢。亚平的父亲李辛民,文革前奉贤粮食局长。文革后奉贤人大委员长。粗壮高大的山东大汉。曾参加过消灭国民党七十四师张灵埔的孟良崮战斗。在部队是机枪手班长,背有些驼,可能是扛机枪造成的。当我看电影《红日》,影片里解放军仰攻固守山顶的国民党守军时,我就好像看到李辛民抱着机枪不停地扫射的情景。据资料显示,孟良崮战役中解放军以牺牲2000人,负伤9300人的代价,全歼国民党五大主力之首的整编74师,歼敌32000人、李辛民在战斗中是立了大功的。
文革时,大院的干部都遭难了。有一天在奉贤剧场里开批斗会。台上站着的五六个所谓的当权派,脑袋被造反队按下去,背被弯成90度。双手反剪。胸口还要被挂上个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牌子。李辛民也是被斗的人中的一个。那天大院里有五六个当权派的儿子也在剧场下面后排的座位上看着父辈被批斗。亚平也在其中。亚平流着泪,咬牙切齿的哭着说:“我记住那个按我父亲头的造反队。我要报仇。”说这话的时候,亚平才是个12岁四年级的小孩子。有一天我去亚平的家,推门进去看见亚平的妈妈独自一人在家切菜。边切菜嘴里边自言自语。亚平的妈妈是县化工厂的厂长,被厂里的造反派斗得脑子都糊涂了。几十年后亚平到青浦来看望我妈妈,我问他:“当年斗你爸爸的那个仇报了没有。”他说:“报了。”有一天在路上遇见了那个造反队,这时候的亚平已经长成大人了。上去就是2个大耳光,又是一脚把他揣倒在地。对方被打还摸不着头脑。亚平手指造反队说:“我是李辛民的儿子,明白了吧。”
我父亲在青浦患癌症,李辛民几次从奉贤到青浦来看望。有一天,父亲在家里正说着李辛民的事,老李从门外走了进来。父亲说:“真是说曹操,到曹操。”父亲83年去世后,老李抱病从奉贤赶来参加追悼会。
2003年老李也不行了,去世前拉着亚平的手说:‘’我不要火烧,我要埋到山东老家去。”亚平说:“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回山东老家。”当晚,亚平连夜开车带父亲的遗体回山东梁山。第二天奉贤县委领导准备到殡仪馆开追悼会时才发现,殡仪馆里没有老李的遗体。此时老李早已到山东老家了。追悼会只好不开了。中央领导有个许世友,硬是不肯火葬。邓小平最后发话,许世友是个有特殊经历特殊性格特殊贡献的人。享受特殊待遇,但只此一个,下不为例。上海的县委领导出了个李辛民。也是个有特殊经历特殊性格的人。没有后来者了。
在我们大院的干部子弟里,有些人自恃老头子后台硬,目无法纪,闹出乱子。亚平虽然脾气暴躁,但几十年来夫妻2人开了间油漆店,安分守己几十年,实在难得。
在香花桥养老院,亚平告诉我,他哥去年病故了。父亲去世后,母亲都是他在照顾。哥哥管得很少。他对哥哥很有意见。哥哥过世后他才意识到同是兄弟手足,哥哥走了,他又少了一个亲人。
母亲在哪里,哪里还有一个家。母亲走后,家也没了。想看也没地方去看了。
没想到亚平还有这样深刻的孝顺观念和见解。水浒传里的李逵是个粗人,但又是个大孝子。山东梁山走出来的人,都不是平凡之辈,亚平令我刮目相看。
写于2017年11月
亚平夫妻
作者简介
作者陈志强
1969年12月从上海奉贤上山下乡到云南西双版纳勐腊县水利二团三营十三连。
1974年上调到勐腊县瑶区公社。先后在沙仁小学,老白寨小学,瑶区公社中学任教。
1979年调离云南瑶区,到安徽芜湖鲁港公社中学任教。
1983年调离安徽鲁港,到上海青浦图书馆直至2013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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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 由作者投稿《知青情缘》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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